我今天又去阿巴拉市場,短短的7、8公里路走了2個多小時。國人老是抱怨國內堵車,要是他們來一次拉各斯,就一定會從此天天感謝政府,感謝農民工,感謝上輩子上高香,至少出生在一個相對還是不堵車的國度。
我坐在那車上,司機幾乎每2秒鐘踩一次剎車,每2分鐘熄一次火等待。我就看見無數的路邊行人超我們的車。
為了防止別人插車,司機幾乎是分寸不讓,但是就半寸半分的距離都有車插進來。急得司機哇哇大叫,狂拍方向盤,并且不住地探出窗外大罵。火氣大得車子都要自燃了。路上司機罵罵咧咧的,突然有一個人跳到車前,用手推住車,司機拼命按喇叭,那個人還是不走。左手拿著一把錢,右手伸手要錢。那個司機從駕駛氣得從座上跳起來,頭撞上了車頂。他把頭探出車窗破口大罵,好像要不是他要踩剎車,他就要跳下來殺人的樣子。但是那個人顯然好像見多了這種司機,神情淡定得很,根本不把他的表演放在眼里。手繼續推住車,一副你要嘛加油把我碾死,要嘛給我錢。那個司機看看自己實在壓不住他,只好給那個賣票的錢。一路上我們碰到4個人要錢的。
我覺得很奇怪,這些人是誰?怎么會這樣攔路不要命的要錢。Tina跟我說這些人都是地痞流氓,不要命的。這些人一年死好幾個,沒人理。這些要錢的人都是準備隨時死的。但是他們要的不多,一輛車就要20奈拉,一般的司機都會給。為了20奈拉,壓死一個人確實也沒有必要。
我們下了車,然后又開始坐摩托車進市場。太陽底下的摩托車后坐實在是太熱了,但是實在沒有辦法,只好坐下去,一會兒就感覺到屁股粘鍋了。我們的摩托車要過一座小橋的時候,也被人攔了。摩托車司機也跟他們吵了很久,幾次試圖踩油門, 但是他們就死死地推住摩托車不放。我坐在后面心驚肉跳,擔心他們真的同歸于盡。我不斷地拍拍司機的肩膀,希望他冷靜,讓他明白后面還有一個無辜的人??纯茨莻€人實在是不肯讓步,司機只好出了10奈拉。
我們下了摩托車,來到阿拉巴市場。為了多收集名片,我們不錯過任何一家店。
我把帽子戴在頭上作為樣板,有些人看到了就讓我送給他們,還有些戴在頭上就不想還我。他們人高馬大,我又不好拿,他看我不走就說,怎么啦?帽子戴在我頭上,難道你還要跟我搶?我還是不說話,也不走。他說,你要干嗎?你還不走我就打你。說完回頭去拿凳子砸我。我站著不動,他看嚇不倒我,又看看周邊有不少人在看他,就馬上從兇神惡煞轉為笑臉說我是開玩笑的。
你看中國人多么小氣,一頂帽子都不愿送人,你不送給我,我把我的送給你。
我拿了帽子就像什么都沒有發生一樣,跟旁邊的助理說,走吧。助理看著我,問我沒事吧?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我心里這么安靜。
回來的時候,一樣的堵車,我很快就睡著了。等我醒來的時候發現我的手機被偷了。呵呵。后來偷手機的人讓我本人去找他,我朋友嚇壞了,這明顯就是要用手機把我引過去好綁架我。盡管我不相信,但是看他們苦口婆心地勸我不要去,我就放棄了。
我們在路上走的時候,稍微車速慢點,就有人直接跳上車,或者跳下車。這里人上下車是來不及等車停穩的。司機也習慣了不停車,車一停別人的車就馬上插進來。司機要做的事情就是跟緊前面的車,上下車的事情跟他沒有關系。但我就不行了,到了地點,我要下來了,但是司機始終不停。那個賣票的看我是中國人,又好像沒有中國功夫,于是讓司機慢點。司機罵罵咧咧的,把車的速度放下來,我才下了車。
我晚上到我Colleen介紹的陳姐賓館里聊聊,出來的時候碰到我的那個助理和保安,他們說一直在外面等我。他們跟我說外面很亂,賓館離家里還有5分鐘路,容易出事,所以就過來接我了。
我說不用了,你怕我不安全,我等下讓當地的朋友送我一下。那個當地的朋友支支吾吾,好像不是很情愿。我都皺眉頭了,就這么幾分鐘的路,怎么這么勉強。那個朋友看我不高興了,只好跟我實話實說:“你不知道,雖然路程短,但是那邊就有個警察點,警察一看到車里面有中國人,肯定會攔,輕者罰款,重者扣車扣人,不輕不重者也是卸輪胎,卸方向盤?!?
最后我只好妥協,在保姆和門衛的左右看護下,走一步看三步地回家了。
我朋友說basaya州州長要見我們,另外一個朋友說卡圖拿州的州長要見我們,他們兩都希望我們過去跟州長見面,說州長不看到中國人是不會給項目的。我請教當地獅子會的朋友,問他們這兩個州是否可以去?他們說這個兩個地方一個在北方,一個在東方,北方喜歡殺人,東方喜歡綁架??次蚁肴ツ膫€地方比較好。
我再也不敢隨便出去了,剛好Colleen安排了朋友接陳姐去Island market,號稱拉各斯最大的服裝市場。我剛好也要去,所以早早的就到酒店等他們。
Prince還算準時到了,因為只比預定時間遲到一個小時而已。我們一路看著拉各斯的風景,一邊討論如何能夠在拉各斯安全地活下去。時間也過得很快。一會兒我們就到了市場。這個市場確實大。里面店鋪很多。但是這些店鋪奇怪在把所有讓人難過的元素都集中到一起了,讓人片刻都不想呆下去。很多店面在二樓,需要鉆進狹小的胡同,左拐右彎,九曲回腸,然后上那個狹窄、陰濕的樓梯。我都奇怪Colleen是怎么上這么狹小的樓梯的。沒有人帶我,Colleen找了個當地的黑人帶我。他走在前面,我幾乎都要拉著他的衣服了。那些路,小的像蚯蚓走的路,人又擁擠,只要一不留神,前面的老黑就不見了,抬頭黑壓壓一片,誰又是誰?
整個市場雜亂無序,發電機的聲音轟鳴一片,尿騷味到處都是。走路要看上下左右,否則就會被東西碰到,最容易的就是被婦女的屁股或者胸部碰到。濕嗒嗒的人貼身而過,讓人窒息。
我大概逛了半個小時就受不了了,跟朋友說要去festa了。當地朋友問我有沒有帶護照,我說沒有,他們就說這樣太危險了,沒有護照也敢出來?我說我要帶護照出來,但是我家的黑工讓我不要帶,說一出門可能包就別人搶了,護照就沒有了。被攔住大不了罰款,護照丟了就寸步難行了。
我說打的直接走不就好了。他們說打的也一樣。警察一看到中國人怎么會輕易放過?我聽了汗毛都豎起來了,難道中國人成了唐僧肉?
看我不太相信,Colleen跟我說她今天就被警察給攔了,只有哭窮,裝可憐,拿出3000奈拉,由于表演到位,警察還給她找了200奈拉讓她有錢坐公交回家。
我聽到了,也開始真正緊張。他們讓我把錢分成一小部分一小部分分別放到不同的地方。
我說能不能躺在出租車后面,這樣警察就看不到我了。他們哈哈大笑說,如果這樣的話,警察看到了,他們以為你被綁架,肯定要把你帶回去審查,結果最后你被警察綁架了。這下你就不是罰金的問題了,而是贖金的問題了。然后他們教我最好是天黑的時候再打的到festa這樣風險小很多。
我根據他們的建議,打了輛車,不敢躺下,縮著脖子,塌在后面,估計外面的警察也只能看到一頂黑色的頭發而已。這下外面的風景我也看不了了,只看見外面比中國明凈的天空。
一會兒司機跟我說前面有一個槍匪,讓我趕緊坐低點。白天都有搶匪,而且還這么明目張膽?我趕緊移到座位中間,偷偷地往窗外瞟了一下。我只看到前面十米的地方有個警察站在那里,其他的人好像也都是正常的行人,看不出有什么不對的地方。我說,是不是司機您搞錯了,我沒有看到有什么不對的,再說前面有個警察,哪有人敢在警察跟前搶劫。司機說:“我說的槍匪就是警察,趕緊坐低點?!?
原來是這樣,我趕緊把頭低了又低,恨不得沒有脖子最好。
我朋友何朝偉的保姆跟我講了很多中國人的故事。她說能夠在拉各斯呆上幾年的中國人基本是人精了。要練成人精,基本平均被偷5次,被搶3次,被綁架0到1次。其中一個比較出名的,被搶了10次以上。這個人還在拉各斯,大家都稱是神人。保姆都說了,出門帶的錢基本是準備好了被搶的。按照她的說法,我感覺要是帶出去的錢沒有被人搶,就是額外賺到的。她這么一說,我反而覺得對不起尼日利亞拉各斯人了,因為我來這么多天了都沒有被搶。好在我貢獻了一部三星手機給小偷,也算是心里較為平衡了。
我慢慢明白為什么拉各斯號稱有10萬中國人,但是我幾乎在街道上看不到,因為中國人精明,知道把自己藏起來,把自己偽裝起來。或許我在路上看到的黑人就是中國人化妝過的。我也好想把自己粉刷成黑人,以便掩人耳目。
有天晚上我被Rowland鼓動,出去酒吧坐坐。想想Rowland也是個老江湖了,跟他形影不離就行了。于是我們開了車,在破爛的馬路上跌跌撞撞到了一個門口停了很多車,站了很多暴露女孩的地方。我們下了車,馬上我就覺得聚焦了很多人的眼睛,那些人的眼神好像是盯著一張地上無人撿起的鈔票一樣的。但是他們看到我身邊又有當地人,也就不敢多有行動。
我進了酒吧,發電機聲音轟轟地響,刺耳喇叭的聲音也不甘示弱。還有一群人鍋碗瓢盆地敲打,扯著破嗓子,扭著笨重的屁股。這些還能勉強忍受,但是那些喝酒的人向我投射的眼光好像要把我的脂肪油都刮出來一樣,讓我如坐針氈,哪里還能體會到Rowland給我拿來的啤酒的滋味。不一會兒,我就起身跟Rowland說,我想出去在車里面等你們。
Rowland說,不行不行,你千萬不要走出這個大門。他這么說我感覺好像門口外面伏擊了阻擊手一樣。我說我把自己鎖在車里面不行嗎?別人搶錢也搶不到,再說我也沒有帶多少錢。他說不行,你不知道這里的人看到車里面有錢包會把玻璃給敲了。我說不會吧,我是個活人哦,又不是錢包。他說,你這就不懂了,在我們尼日利亞人看來,你們中國人就是會移動的錢包。一看到一個中國人獨自在車里面呆著,這跟一個錢包有什么區別?你要知道現在中國人漲價了。以前一個中國人在這里5千萬奈拉可以贖回,中國政府給錢給得太豪爽了。大家一看,紛紛開始做這個生意?,F在一個中國人漲價漲到1億奈拉了。那些之前綁架的人都后悔放人放早了,早知道給中國人管吃管住一年,花不了多少錢卻升值了一倍。被他一說我只好老老實實又坐回到原處。哇,原來我身價這么高。以后千萬不要小看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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