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半年多,我又回到尼日利亞。剛出機場,真是感覺好像回到了家一樣,因為一路上很多人看著我微笑,還有很多人跟我招手,真是個個都是一見如故。我看他們實在是熱情,也招手示意,心里感動至極,不由自主地走過去,想跟他們握握手,抱一抱。
不料等我走近的時候才發現,他們的手伸向我的頭頂,原來看上的是我頭上的太陽能帽。他們對我頭上戴的太陽能帽子很感興趣。這個帽子對于非洲人來說是很新奇的,只要走進太陽底下,帽子上面的小風扇就開始轉。
這些人紛紛讓我給他們試戴,戴完之后都舍不得取下來,紛紛叫我送給他們。我就覺得奇怪了,你們既不是我朋友,更不是我親人,這頂帽子怎么說也要幾十元,怎么說送就送?在中國哪怕你碰到1000個人,也沒有1個人會說喜歡別人頭上的帽子就要對方送給他。我一路走著,因為這頂帽子,反而增加了很多阻力。干脆我就把帽子給了一個唯一沒有開口讓我送給他的一個男孩。
從這個帽子上,我發現尼日利亞人普遍都有一種心態,能要到的東西就要,而且絕對不會不好意思開口。我一見到老朋友們,他們第一件事情就是看看我包里帶了些什么東西,第一句話就問帶了什么禮物來沒有。有的比較含蓄老成的等我放好行李,洗過澡,開了瓶水坐下來了才問我帶了什么禮物給他。我真是感激。
哪怕是一些大老板,很奇怪的也會提醒我是否給他帶了禮物。我給他一個茶葉,他就很高興。
所以去尼日利亞,你如果不想讓大家失望,你最好是帶禮物,但是基本上人人跟你見面都需要禮物。怎么辦,尼日利亞有一億多人呢。所以應付這種情況就是,不想給的你也不要得罪人,只要說下次下次就可以了,這樣對方就不會覺得沒有面子。對于你認為重要的人,不妨就帶點風油精,只要有東西從口袋里掏出來就好,實在不行,哪怕是糖果也行,糖果沒有了,糖紙也能應付。
我終于到了傳說中的拉各斯。
拉各斯之大,不亞于廣州。這是什么概念,世界上最大的黑人城市,真可以說世界上最黑的城市。拉各斯跟阿布賈相比,那個環境就差得太遠了。這種差別不亞于中國人和黑人之間的膚色差別。沒電,整個城市就是發電機的城市,到處鬼哭狼嚎,汽油味鋪天蓋地,真是發電機快樂的海洋。沒路,就是說沒有像樣的路,這里的路到處雞皮疙瘩,到處血管栓塞,到處便秘。
何超偉,我的一個中國朋友在尼日利亞混了十多年,在當地竟然混出了名頭,而且還獲得了一個酋長的稱號。中國人在非洲做酋長,恐怕還真不多。想想他要住在土包麥稈的屋子里,一群非洲女人圍著,一大堆孩子追著也還真不容易。
我們在阿布賈認識的,他聽說我要去拉各斯,馬上說為了安全起見,最好住他家里。住中國人家里?我當然是求之不得,于是我一下飛機就去他家了。
開門的竟然是一個亮麗的黑人小妹。酋長就是不一樣,連保姆都這么漂亮。她把我安排進了一個房間,房間比較大,地上擺了逆變器、電池、插座,到處都是電線,要不是看到有一張床擺在那里,我簡直感覺就像進了個機房。小妹開始跟我介紹怎么使用逆變器。
如果有市電,或者發電機的時候,記得把逆變器的開關給關了,這樣的話就是在充電。如果發電機或者沒有市電的時候,把逆變器的開關打開了,你這個房間就可以照常用電。這個逆變器記得只能用3個小時,3個小時后以后就需要關了,才能充電。另外這根線是連到小發電機的,當我們不用打發電機的時候,如果還需要用電,我們就會把小發電機用上,但是記得要換插座。另外這個是小臺燈,小臺燈要放在這個地方充電,充好電后需要用洗手間的時候就帶這個去洗手間。來,你來試試看。
我聽得似懂非懂。睡個覺會這么復雜?干脆編寫個用電使用說明書好了。
到了晚上,我看著房間里的那一堆東西不知道怎么辦。東擺弄西擺弄,怎么弄都沒有電,我問tina怎么回事。她說要去買汽油。哦,原來本來就是沒有電。買了汽油,發電機轟轟轟的啟動了。燈是亮了,不過這個噪音可讓人受不了,在這種噪音里怎么過日子。然而,他們都若無其事的樣子,看電視的還是看電視,聊天的還是聊天,只有我受不了這個噪音,感覺煩躁不安。我不知道該干什么好,只好逼自己適應發電機的聲音。
連續三天的時候,我還真慢慢適應了,原來其實電視的聲音也可以聽見的,但是一定要坐在電視機跟前,要聽的很專心,聲音要開到最大。其實也可以聊天,只要中氣足夠,只要深呼吸用腹部說話,只要耳朵豎直,也是可以聊天的。
發電機燒油厲害,一般我們盡量不用發電機。只有到我們的手機和電腦沒有電了的時候才用發電機。有一天,我看見rowland開了發電機,但是在白天,我沒有看見亮燈,也沒有看見開電視,只聽見發電機轟轟的響,我問rowland干嗎要開發電機費電。他說,我在給手機充電。天哪,為了給手機充電,我們竟然開動3kw的發動機。
有一天我們聊著聊著,突然一下子周圍安靜下來,跟我聊天的黑人朋友雙手一拍說,太好了,Napp來了。我聽到外面也有人在喊,Napp,Napp,Napp!好像非常興奮一樣。我覺得很奇怪,難道一個叫Napp的足球明星來了還是一個大政治家來了?奇怪的是,我朋友一直跟我一起在大廳里面坐著,他怎么知道有人來,而且還知道是誰?我走到外面看,只見有很多人說Napp 來了,Napp來了。我趕緊跑回來問我朋友,誰是Napp?他哈哈大笑,我莫名其妙。
他說Napp就是電的意思,這里的電力公司簡稱Napp,全稱是國家電力供應公司。
我才明白過來,剛才發電機停了才會這么安靜,而風扇照樣在轉,原來是市電來了。
到了尼日利亞才發現自己是那么的無知,真是要學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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