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一杯咖啡，打開重金屬音樂，連續八個月的夜晚，Glen Zubia都是這樣設計T恤的——周一，他進行研究，在網上搜尋有趣的標語，就像圣誕老人問的那樣“Where My Ho’s At?”。周二和周三，他在Adobe Illustrator上進行設計。周四，他將作品存成正確的圖像格式，這個過程花費的時間遠比想象的長。周五和周六，他們將設計上傳到亞馬遜，并祈禱這些T恤能賣出去，在這之后，一切又重新開始。

“靈感、設計、上傳。靈感、設計、上傳。”這位32歲的年輕人回想起自己兩三年前的生活時如是說，“那時的我在拼盡全力設計，就這樣度過了夜晚直至深夜的時間。”

但這一付出最終得到了回報。Glen Zubia集成了2800個設計類、標語類和印花插圖類項目，客戶可以自主選擇購買印有這些圖案的T恤和帽衫。業績的突飛猛漲為Glen Zubia創造了12萬美元的收益，讓他搬出父母的居所并購買了自己的房子。更值得關注的是，這些若干年前的設計仍然持續每個月為他帶來約3000美元的收入。

Glen Zubia是許多利用所謂的“被動收入”的普通美國民眾中的一員——即通過某一時期的工作投入創造長期的收入流。

這種方式也被稱為“按需打印”。這種被動收入的方法與租賃地產或股票投資不同，成本非常低，賣家不必擔心存儲庫存或制作實物。亞馬遜旗下的Teespring、Redbubble和Merch by Amazon等此類公司在過去十年中如雨后春筍般涌現，為被動收入行業提供動力。他們的唯一職能是處理印刷和運輸的物流，同時為像Glen Zubia這樣的人支付設計版稅。

這樣的方式很容易，任何人都可以做到。假設有人在度假時拍攝了一張風景照片，一張巴黎協和噴泉的過曝照片，或者是在瓦胡島威美亞灣海岸拍的海浪，都可以將其上傳到這些網站上。目前可被用于印刷的物品已經囊括杯子、貼紙、手提袋、墻壁掛毯以及其它任何需要復刻圖片的物品。

但創造出豐富的設計并不如想象簡單。事實證明，設計那些如“Praying Is My Therapy”、“I’m Holding a Beer. So Yeah, I’m Pretty Busy”等在搜索結果中頻繁出現的標語T恤競爭十分激烈。

盡管Glen Zubia曾覺得自己不會通過在互聯網上銷售T恤來賺取數千美元，但他最后仍這樣做了。通過在eBay上銷售定制動作玩偶為生，Glen Zubia體面地度過了自己的大學生活，順利獲得平面設計學位，并且擔任了營銷協調員。而在學生貸款債務的壓力下，Glen Zubia選擇轉頭電商行業，這時他把目光轉向了亞馬遜旗下的Merch by Amazon。

他說道：“我的目標是亞馬遜上所有的成千上萬的消費者。雖然這聽起來好像難以置信。”

曾經連續的三個月，Glen Zubia賺不到任何錢。在第四個月休息了一段時間后他終于得到了107美元的訂單。那是突破性時刻，他直言當時心理相信自己的事業有了起色并迎來重要的拐點。

Glen Zubia放棄了自己的營銷工作，在YouTube上開設了一個名為Hustler Hacks的頻道。他說，被動收入意味著他不必擁有店面或處理客戶的抱怨郵件，而是可以專注于商業領域的創意，這也使他能夠展示他的平面設計技巧。而他最中意新工作的一點是可以自由地安排時間表。

走進按需打印的世界

不可否認，Glen Zubia是一個與眾不同的成功案例。但顯然正有越來越多的人涌入被動收入世界。被動收入究竟是什么？是群眾試圖快速致富的懶人方式，或針對少數人的復雜商業模式？

正確答案是兩者的結合。

Kelsie Olds是另一個被動收入故事的主人公。自2014年以來，Kelsie Olds已售出超過800件襯衫，并在Teespring（T恤眾籌網站）賺了4000多美元，這筆錢或許并不意味著什么。

但是當這位來自塔爾薩的賣家在一年前成為一名媽媽時，她減少了她上傳到她個人資料中的插圖數量。她的lisitng，其中包括一系列卡通動物與鼓舞唐氏綜合癥患者的設計，仍然保持在線銷售。

不需要完善個人資料也不需要進行Facebook和Instagram營銷，23歲的她仍然可以每個月賺些小錢。Olds并不在乎掙到多少錢，因為這基本上是自由現金流。被動收入從某種程度對她而言意味忙碌和奔波。總而言之，想要掙得越多，難度就越大。

而事實上許多線上創業者長期以來一直都是如此，每個人在Facebook上都有一兩個像LuLaRoe和Beachbody致力于“網絡推廣”的朋友。此外Instagram上也充斥著各類品牌的#sponcon付費贊助內容，還有很多需要付錢讓人們做調查的應用程序。可見，互聯網世界的生存困難已經成為了常態化現象。

按需打印（或簡稱“merch”）的蓬勃發展花了大約20年。 自詡為“定制化產品潮流” 在線禮品店CafePress于1999年首次推出產品，隨后Zazzle在2005年推出，Redbubble則在2006年推出。到2007年，這一趨勢已經廣泛流行。《華盛頓郵報》評論定制T恤是一個“不斷增長的市場”，CNET則發布了 “20 rad T-shirt sites”的清單。接著，Anociety6在2009年進入人們視線，2012年Teespring橫空出世，2015年亞馬遜推出Merch by Amazon。

盡管市面上有許多幫助新手最大化被動收入的服務商，但Merch by Amazon是公認可以為賣家帶來巨額收入的渠道。它的聲望不僅來自于背后價值數萬億美元的母公司，還來自母公司所吸引的巨大流量。據Statista稱，僅在2018年7月，亞馬遜的全球訪問量就高達26億次。

Merch by Amazon

當賣家開始申請賬戶時就意味著戰爭的打響。沒有人知道Merch by Amazon賣家會員的資格有什么要求，也沒有公開說明相應申請所需的時間。有些人在幾天內獲得批準，有些人卻需要數周的時間。

Michael Essany，11000名成員的組成的Merch Momentum Facebook社群負責人和脫口秀主持人，呼吁各位注冊Merch的賣家要保持耐心，他表示Merch賬戶的含金量是值得等待的。

“對我來說，平面設計就如同和孩子們玩耍時拿蠟筆在紙上作畫。當我的第一個設計出售時，我被觸動了。” 他說。“在過去12個月的時間里，銷售T恤給我帶來了六位數年收入。”

一旦進入這一領域，賣家必須快速找到自己的商品哲學。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方法：有些人通過購買昂貴的通用設計包并上傳，而其他人則自己在Photoshop中定制襯衫。有些人會在Bestseller暢銷爆款中找到靈感，有些人則選擇用自己的創意脫穎而出。

Essany對被動收入策略有自己深刻的見解。他沒有追逐潮流，而是將時間投入市場研究。他調查使用平臺Pollfish來走進人們，找出不同人群的喜好，例如，警察是否喜歡諷刺襯衫，或者教師偏愛嚴肅畫風，并以此相應進行設計。他最受歡迎的設計之一是寫著“Proud Union Operating Engineer—the Greatest Workers Are America’s Workers”的黑色T恤。

Essany的目標是他所謂的小眾客戶。他沒有上傳公眾都吹捧的為消防員妻子所做的設計，而是為自己的堂兄設計了專屬款。如果其他人都在制作關于保齡球的襯衫，他則會發布一個關于制作蠟燭的襯衫。

Merch by Amazon的賣家系統是以層級的方式進行運營。一旦賣家上傳了10個設計，必須等到銷售額超過10件才能增加更多設計，有25級、100級500級等等。

而Essany目前是12000級。他每天大約花四個小時處理被動收入，這項業務已經是他生活的一部分。 “我無法想象不設計任何商品。”他說道。

他并不是唯一一個非常重視被動收入的人。因為這項成為了許多人的生計，他們甚至過分重視被動收入。例如，許多按需打印的賣家拒絕透露他們最成功的產品是什么，因為擔心被抄襲復制。他們不斷調整他們的產品描述以最大化“長尾SEO”。他們還會討論一些商業術語，談論諸如“滯后指標”和關于“Q4”之類的事情。此外他們還特別喜歡縮寫詞，將按需打印縮寫稱“POD”，將暢銷排名縮寫為“BSR”。

Essany向一組訂閱者每周發布策略指南，通過詳細說明哪些類別自他看來是最暢銷的，以此幫助他們。近期的熱點包括加密貨幣襯衫、科學雙關語襯衫，和大腳怪食物襯衫。

按需打印行業的挑戰

即使賣家有明智的策略，但按需打印仍然存在著一些無法預料的挑戰，其中最典型的困難是依靠一家業務不穩定的平臺來獲取收入。例如就亞馬遜而言，Jeff Bezos推出了這項業務，也可以隨時取消。

Jen Smith看到兩者都發生了。這位來自佛羅里達州的29歲賣家在和丈夫試圖償還78000美元債務時打開了被動收入的大門。他們都通過這項副業賺取了額外的收入，她說她很快就知道“我多么厭惡工作低時薪的工作。”除了她的按需打印收入外，她還自行出版個人理財書籍、銷售博客廣告位，并在Airbnb上租賃房源。

她于2017年5月獲得了Merch by Amazon的銷售資格。Smith認為是自己的Save With Spunk博客讓她看起來更專業，幫她得到了這個資格。她上傳了使用平面設計工具Canva制作的幾件襯衫，并得到了她的第一張面值11美元的支票。

“當我達到100級時，我能夠賺到450美元或700美元。我去年設計了一些剛剛興起的的萬圣節襯衫。我的月入從700美元增加到2000美元。”她說。

Smith說她的T恤因為簡單而受到歡迎。她圍繞關鍵詞進行設計，更傾向于分析市場而不是藝術創作，并花時間優化listing。

由于亞馬遜平臺的波動性，被動收入只能是一個額外的收入來源。在過去的兩個冬天，當Smith和被動社區的其他人一樣正準備迎接節日銷售熱潮時，亞馬遜開始限制上傳。亞馬遜表示訂單超負荷，沒有足夠能力再制作額外的襯衫。

收入下滑無疑使賣家們感到憤怒。Smith坦言自己的收入從2017年10月的2000美元下滑至12月的782美元。她表示這件事教會她不要把所有雞蛋都放在亞馬遜的籃子里，雖然亞馬遜擁有很棒的客戶群和印刷技術，但絕不能完全依賴它。

被動收入社區嚴肅地將這一時期稱為“凍結期（the freeze）”。而Smith最近也遇到了她個人業務的凍結期。 在九月份Smith的8件商品被舉報賣家侵權（襯衫上引用了一些電影元素），隨后亞馬遜暫停了她的賬戶。

隨后她向亞馬遜提出上訴，指出其他賣家仍在網站上有類似的設計，但亞馬遜稱不會改變其決定。雖然她仍在Etsy上銷售，但Smith稱整個局勢“非常糟糕”。

商標熱潮已經將像Essany這樣的商業Facebook群組變成了一個關于知識產權法的活躍論壇，討論著各種關于版權的細微差別問題。有幾個群組擁有指定雇傭的商標專業人士負責回答這些法律問題，這些內容多以PDF或Google Docs格式呈現，并在其中耐心解釋了如何使用像TMHunt這樣的服裝商標搜索網站來應對突發事件。

定價是這類業務的另一個主要問題。賣家不能定價太低，因為他們會賺不到錢，但也不能太高，因為沒有人會買他們的東西。24歲的 Casey Berg是來自加利福尼亞的賣家，主要在Redbubble上銷售，他說他的產品成本通常比平均成本高出15％到20％。但Berg表示商品的利潤可能令人沮喪。例如在亞馬遜上，如果供應商以15.99元的價格銷售標準襯衫，那么他一件就只能獲得2.36美元的利潤。

他說道：“很多網站都在向賣家收取基礎設施費用，所以利潤空間并不高。這與在展會上支付攤位費完全不同。”

最后一個障礙是營銷。Berg說，他通過谷歌分析監控他的流量，并主要通過Reddit進行廣告宣傳。他從不同城市地圖獲取靈感制作藝術品，所以每完成一件作品，他都會在相關城市的subreddit（Reddit的城市板塊）上發布。“銷售無關藝術，關乎營銷。”Berg如是說。

因為嘗試按需打印所需要的投資較少，并且幾乎沒有風險，所以幾乎成為了領零門檻的大眾創業方式。隨著越來越多的人對按需打印感到抓狂，成功率也越來越低。Merch Momentum和許多其他被動收入論壇上充斥著賣家焦慮的帖子，他們想知道為什么產品賣不出去。

數據顯示，按需打印業務正在蓬勃發展。Teespring副總裁Chris Lamontagne表示，自2012年平臺推出以來，該網站的500萬賣家總計銷售額超過3億美元。平均每年賣家從該業務中獲得約9000美元的收入。至少有30人成為Teespring的百萬富翁，每天約有3000名新賣家加入該網站。他認為被動收入趨勢才剛剛起步。

與此同時其它平臺也采取著積極措施。亞馬遜的merch 計劃正在擴張，它在今年早些時候已經面向德國和英國開放，此外近期還在其產品線中添加了多功能手機支架PopSockets的選項。

賓夕法尼亞大學沃頓商學院講師Patrick FitzGerald建議所有賣家要準備備用計劃，以防他們在售平臺突然中止業務。他說道：“有一句古老的格言——Be careful where you build，小心你建房子的地方。如果你的房子建立在別人的土地上，并且他們永久擁有這片土地，那么無論你的房子建造得有多么好，他們隨時可以拆掉。”

FitzGerald還擔心網站在處理所有按需打印的細節時，會妨礙賣家了解他們的客戶，從而無法建立粉絲群。

行業新勢頭

對于擁有Merch Lifestyle播客的Spencer Shewbridge和Shannon Kempenich來說，這是他們在被動收入業務中所看到的演變。周圍的朋友們正在轉移出Merch by Amazon的陣地，因為他們認為如果能夠獲得消費者的數據，他們可以建立更強大的品牌。

與此同時，兩個年輕人正試圖不被困在固定的空間里進行創作。幾年前，33歲的Kempenich花了六個月的時間去阿巴拉契亞山脈徒步旅行，他正在努力將他的被動收入提高到足以讓他和女友一起在密西西比河上進行獨木舟長途旅行。

27歲的Shewbridge則居住在灣區，他的目標是每月從地理和愛好主題的襯衫中獲利5000美元。Shewbridge說：“自己的最終的目標是創建一個獨立運營的業務，可以不必擔心錢而自由的安排時間。”

（編譯/雨果網 郭匯雯）